第31回 地下疗伤
唐赛儿道：“没事，刚才真的捏了一把汗，要是等梁魔雷回来了，黄燕然肯定是不敌的，到时你心中方寸一乱，祛毒之事就进行不下去了。急得我浑身都湿透了，一时不知怎么才好，”说到情急处，觉得眼睛潮潮的。虽然萧韶看不见她脸上的变化，但他听见赛儿的声音都变了，分明是为他担心引起的，顿感心中暖烘烘的，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。
见黄燕然、吴铭双双离去，梁魔星自是不敢追赶。过了好一会儿，梁魔雷回来了，拎来了一壶酒和一点饭菜。他撩起衣襟坐了下来，给梁魔星斟上一盅酒，递到梁魔星面前道：“大哥，我们还是别想许多了，大家先干了个痛快！”
梁魔星说：“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？刚才你走之后，我和一个女子斗了一场，她就是上次单独劫牢的那个人。正要擒住她，却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，因此不曾得手。那人自称叫觜火猴吴铭，你说说，是不是临朐县丢失官银潜逃的那个？”“我看过官家的通告，可能正是此人。只是可惜了，不然抓住了他们，也是大功一件，上官帮主必然开心，也省得在帮中老是受些闲气。”梁魔星有点凄然道：“二弟呀，其实我们兄弟三人，就是别人的一条狗，这狗还让人家拴了链子，这链子就是冷香丸，因为这个冷香丸，自由也没有啦。”叹了一口气，道：“只好在这风中守着，不喝点酒，又能如何？”
“上次上官帮主去暗算白眉叟，吃了大亏，千年蜥蜴也受了伤，那老家伙伤心死了，硬是让我们守着那条蛇，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。”**梁魔雷道。
老大梁魔星说：“什么千年蜥蜴呀，就是一条老蜥蜴，也就几十岁吧，想想我们竟然连一条老毒物都不如！”梁魔雷听老大这样说，火也上来了，说道：“他娘的，上官老贼从来也没有把我们当人看。”
“快不要嚷嚷，隔墙有耳，让人听到就麻烦大了。”二人声音小了起来，只听得见大口大口地喝酒的声音了。
萧家庄的地道很长，本是用来藏人和逃跑用的。当中有一个一个的小格子厅，这些小厅是用来在紧急情况下藏人的。每个小格子厅里都有粮食和水，水是用一根竹管秘密从很远的外面引进来的，通过地道后，仍从出口流向外面。却说萧韶和唐赛儿一直坐在地道里疗毒，一过十来天过去了，萧韶的毒已经被逼到手掌中了，他的周身除了胸口有点堵外，已经和正常时没有两样。唐赛儿没有想到竟这么顺利，再运功几个时辰，那冷香丸的余毒就要从手心逼出来了。只是这逼毒不能停顿，一停下来，毒就会顺着血流返回，那样就会前功尽弃了。可是就在这时，地道中小格子里的干粮已经用罄了，唐赛儿用针封住萧韶的穴道，松开手掌，顺着地道**，一直摸索到了地道的另一个格子中，忽然，他的手碰到了什么东西，像是一只盒子。赛儿的手指无意一按，那东西的盖子就“砰”地弹开，赛儿把手伸向那只盒子中，感觉到是一个有两个拳头大小、印章一样的东西。
唐赛儿拿着它，借着通气孔的一丝光亮，看出它是一个玉质的印，上面鐫刻着阳文。她看不出这是一个什么东西，就顺手把它递给萧韶。赛儿说：“这好像是什么玉玺吧，不是，不是，皇帝用的东西怎么可能在这里呢？要么就是官印。”萧韶一惊，把东西接了过来，看了一眼，就连忙将它藏在身后，然后匍匐着爬到赛儿打开的那只盒子的旁边，把它放回盒子里面。
萧韶说：“还是不要动人家这里的东西吧，赛儿姐，我们再来运功。”两人又练了三个时辰，唐赛儿从他的穴位上拨出针来，萧韶渐渐感到神清气爽，胸口的气闷完全消失了。唐赛儿边用功疗毒边在想：“这萧家庄的确不是等闲之村庄，萧韶也必定是大有来历之人。看他刚才慌里慌张地重新藏起印章之事，唐赛儿觉得这其中定不是一般的简单。”又想到自己如此爱慕的萧韶竟然对自己有所隐瞒，心中有些不快，但转念一想，他可能有什么苦衷，才这样掩掩藏藏，立时又原谅了他。
正胡思乱想之时，两人忽然听到头顶上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，只听见梁魔雷在催促：“你们全部分散开来，在这里每一个房间里挖，他们如果在这里，那一定是藏在地下，要的就是把他们挖出来！谁要是敢躲懒，就别怪我的鞭子狠！”话间刚落，就听见有铁锹砰里呛啷挖掘的声音。“咔嚓，咔嚓，咔嚓！”坏了，这一定是青龙会的人在掘地寻找萧韶，可现在正是疗毒的关键时节，如果被他们发现，那不就是前功尽弃了？
梁魔雷的骂声刚停，又听见上官青龙在吼骂：“一群不中用的东西！净知道喝酒！跟踪一个中了毒的人都跟不住，还弄丢了！魔老大，你过来！你刚才不是说他就藏身在这废墟之中吗，那你就为我找，就是掘地三尺，你也要给我找出来，不然的话，你是清楚我们青龙会的帮规的。”
梁魔星战战兢兢，他知道上官青龙的性格和手段，拱手应道：“属下这就去办。”转身对自已的手下说：“快挖，所有的地方都要挖到，不要留死角！”
那些人拼命地挖了起来，由于震动，地道顶上早有土块粒儿掉了下来，有些掉在萧韶和赛儿的身上。铁镐声每响一下，唐赛儿的心就揪了一下，她定了定心神，心里暗祝道：“千万，千万不要在我们逼出毒液之前被发现，否则，那样就糟了。”这样想着，手上加大了功力，看着萧韶指尖上的血，又慢慢地滴了下来，手背上的青色，也渐渐地变淡了。
萧韶说：“赛儿姐，要是他们真的发现了我们，怎么办？”
“我现在也恢复得差不多了，如果他们发现了地道，我就施个隐身法，藏住我们俩。对于祛毒的事，顶多我们再找一个地方，重新再来一次。”
萧韶感动地说：“只是你太辛苦了。要是再来一次，你受得了吗？”唐赛儿嫣然一笑：“只要你好了，我辛苦一点是心甘情愿的。”
再说上边，看到老大对上官青龙那唯唯诺诺、害怕的样子，梁魔雷的怨气一下子升了起来，大肉瘤一抖一抖地。“费这个气力干什么？我想那姓王的服了冷香丸，早就应该发作了，用不着找了，挖地三尺又有什么用？还不是白白地累了兄弟们？话说回来，即使找到了，那个人也是一具尸体，要它何用？哼，冷香丸的毒除了本会帮主的解药外，天下无人能解。只怕我们以后也会和那个姓王的一样，死在哪里都不知道哇。”言外之意，是自已也中了冷香丸之毒，迟死早死，和那个姓王的有什么区别？
见梁魔雷说出此话来，梁魔星大惊，顺手就是一掌，掴在他的脸上，打得梁魔雷一个趔趄：“混帐东西，竟敢如此说话，还不快点滚得远远地！”老大梁魔星心想：“莽**这样顶撞上官青龙，上官青龙如何会对他手下容情？”这一巴掌，实际上是为了保护魔**，顺便给了上官青龙的面子，让上官青龙消消气，不然，上官青龙盛怒之下，也许会发掌立毙了他。看见梁魔雷被老大一掌打出丈远，血流满面，上官青龙却哈哈大笑起来：“好好好，说得好！有想法！”
他这一笑，竟然大出梁魔星所料。若是换了平常，梁魔雷这样说，那是必死无疑，今天上官青龙却迟迟没有出手，老大梁魔星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，砰砰乱跳，不知他会用什么办法对待梁魔雷。
从来也没有人这样顶撞过上官青龙，梁魔雷还是第一次，他这一说，倒是提醒了上官青龙，使他想起了锦衣卫张同知说的话：“上官啊，对下属要柔治，不能强治啊，强治久了，一定会有反弹的。”想到这里，上官青龙堆下笑容，说：“说得好，我就喜欢这样直率的人，这样吧，魔老大，你们把搜寻的事先停了吧，不要挖了。**说得有道理，反正那个中了毒的反贼，是注定要死的。你们这几天也辛苦了，先下去休息几天吧。”
众人走后，上官青龙看看张同知，说：“大人，你看我这怀柔之策如何？”
那锦衣卫道：“帮主英明，日后定会得到更多人拥护的。”
上官青龙道：“要想得到更多人拥护也不难，我已有一计，让这莱阳一郡的百姓对我感恩戴德，你看如何？”
“嗬，帮主有什么妙计不成？”
“我青龙会藏有一种药粉，放入井水中，饮过此水的人就会上吐下泻。我若命人将此药倒入井中，那么，百姓一旦饮用此井水，必然生病。到时候，许多百姓一齐生起病来，一定会认为是瘟疫。”
“那又如何？”
“你不知道，我青龙会还有治这上吐下泻的解药，等病人出现时，我们再到各个村子里，为百姓治病，他们不知道这种“病”是我们制造的，定会感激我们。当然在治病的时候，因为有解药，我们也会手到病除，这样，周边的百姓就会拥护我们，不像现在，他们对我们恨之入骨。”
那张大人道：“也行，做大事者，当有大气魄。况且你现有一龙二鬼三魔四马，此等实力，青龙会真是天下无敌啊。哈哈。”
“可惜，在太霄山那个岛上，与白眉叟争斗，已折了三马，只剩下一只拐子马了！”听到这样的恭维，上官青龙有点得意，但他一直不知道星日马马效良被白眉叟救下，至今还活着，并且已经加入白莲教。所以上官青龙还以为只剩下一个拐子马。
虽然在地道中，唐赛儿听得还是清清楚楚。“坏了，这伙人又要残害百姓了！”手一怔，萧韶顿感气血有点逆转，咳出声来，赛儿用手一捂萧韶的嘴，心里扑腾一下：“不好，先管不得许多了，为萧韶逼毒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，要是暴露了，那不就是功亏一篑了吗？”连忙把住心神，把丹田之气提起，往萧韶手中递了递，再用四根银针阻住毒血回流，借着通气孔中射进的一线光亮，唐赛儿看那毒血已达萧韶的指尖，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哩。
上官青龙道：“咦，这里有什么声音，像是咳嗽。”四周望了望，恰巧这时拐子马朝这里走来，上官青龙道：“你来得正好，正找你有事。”
这时，又听见张大人道：“这计划什么时候实施呢？”
“先要准备一下，再过二天派人先去最近的南昭镇上试试。所以准备是必要的，重要的是隐秘，不然会弄巧成拙。”上官青龙就将这个计划向拐子马交待了一遍，说道：“这事就由你去办吧”。拐子马答应一声就离开了。
张大人道：“正是，考虑周全最好。”
听说上官青龙不是马上去放毒，唐赛儿舒了一口气。她盘算着，再过二天，自己和萧韶的功力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，到时候再揭穿他们的阴谋，也还来得及。想到这里，心情就舒展了开来，她把萧韶的指尖拉到光亮下一看，那手指已经白里泛红，青色完全褪尽了。
体内之毒终于消失了！唐赛儿慢慢地松开手，十多天来的精神耗损和极度紧张，让她筋疲力尽。而萧韶比起先前来，由于唐赛儿的功力源源不断地输送，并在他体内运转，精神好了许多。上面的声音现在已经消失了，估计上官青龙等人已经走了。萧韶坐在黑暗中，隐隐约约看到赛儿秀美的脸上，带着倦意，不由得心疼起来。这么多天的肌肤相亲，使得一缕爱意从心中牵扯出来，一阵冲动不可遏止，一把将唐赛儿抱住。
唐赛儿脸一红，却不挣脱，也不言语，却显得更加娇羞，惹人怜爱。萧韶有点忘情的说：“我好想。”赛儿闭着眼道：“想什么？”“就是想抱抱你。”望着萧韶秀美的面庞，唐赛儿柔声道：“傻孩子，你不是在抱着我么？还想什么呢？”萧韶心中一甜，说：“那我什么都不再想了”。
猛然听到上面有人说话，赛儿有些慌张，把萧韶一推，挣脱了他的怀抱。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：“奶奶怎么可能现在还在这里呢？你看看，这里烧得早就不成样子了，要是有人呆在这里，还不是一目了然。”唐赛儿听出是蓝衣儿的声音，心想：“咦，他们怎么找来了？”又听见王宪说道：“奶奶这么长的日子没有回去，我就是不放心，横竖睡不着觉，倒不如出来找找。”蓝衣儿不高兴了：“要是我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回去，你像不像这样的急呢？”话中明显有些醋意。好一会儿没有了声音，也没有听到王宪的回答。蓝衣儿一跺脚，追问道：“你怎么不说话了，我就是要你说，我要是不回去，你急不急？”王宪道：“这是两回事嘛，你不是天天和我在一起吗？”
蓝衣儿有点恼怒了：“不，我就要你回答！”唐赛儿见王宪这样关心自己，心中一暖，但自己的一门心思只在萧韶的身上，不免有点内疚。现在见蓝衣儿对王宪分明有意，王宪也有所托，不禁心中大为宽慰。刚想出去见他们，又觉得不妥。正踌躇间，听到蓝衣儿说：“算了，我不这样难为你了，你不说也罢。”王宪似乎没有在意她说什么，自言自语地说：“你说，奶奶会到那里去呢？会不会有危险？”“奶奶武功非同一般，又有那么高的法术，谁能奈何了她？你就少操那份心吧。”蓝衣儿说着，抱着剑转过身去，不看王宪。
王宪说：“好了，好了，看你的嘴鼓的，像个风扇似的。要是张开来，还不把我吹到老远去了？”
唐赛儿听着他们说话，看看身边的萧韶，他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，见唐赛儿眼光看过来，就问道：“赛儿姐，他们说的是你么？”唐赛儿答道：“是的。”萧韶取笑道：“你什么时候成为奶奶了？”唐赛儿道：“我是白莲教教主，他们所以这么称呼我的。你以后也要这样称呼我哩。”“想得美，你要是老奶奶，我才不跟在你后边，我就叫你叫--------” 萧韶故意停了下来不说了。“叫我什么？”“叫小狐狸精，行了吧，不过你比狐狸精还美。”唐赛儿手轻颤了一下，说：“你找打呀，臭小子！”这时，上面两人好像声音大了起来，萧韶道：“好像那个女的在为你吃醋呢，你听听，醋劲还不了呢。”唐赛儿轻声说道：“别乱说，你这个小坏蛋！”
正说话间，两人没料到上面的两个人争吵得越来越厉害，只听见蓝衣儿说：“你到底有没有放我在心上？”忽然有人“咚咚”地跑开了，显然是蓝衣儿耍了小性子。紧接着，又听到王宪跟在后面，叫着她的名字，也跑远了。
唐赛儿对萧韶说：“我们出去吧，去南昭镇，该到上官青龙放毒的时候了。”
两人出得洞来，只觉光线有些刺眼。站在阳光下，唐赛儿想到刚才在地道中，被萧韶抱住的事，脸上忽地红了。
